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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co(中)【火车组】

上篇

可走AO3

Alex/Tommy斜线有意义


如果Tommy需要Alex,他知道去那间酒吧才能把人从啤酒杯里捞出来,但他从不需要去找Alex,Alex会来敲响他的门。很多时候当Alex来时Tommy正在窗前咬着钢笔的尾巴,他正在完成一个骑士年代的故事,准确地说是属于一些断断续续的短篇故事中的一篇,一家他仍然没能记住名字的杂志社愿意在每期杂志的第24页到25页为他的故事留出一小片空地,同时开给他一张面值不大的支票。Tommy把它们换成现金仔细地存起来,作为里昂之行的储备资金,他还不知道那需要多少,也不太清楚自己已经积攒了多少,但也许他们不用着急,Alex不断地提起这次旅行,却从来没有把它列进行程表里。

Alex似乎十分清闲,他告诉Tommy他有一份在木料厂的工作,但Tommy怀疑他一个月里有十五天都在旷工。当Alex在白天出现的时候Tommy就没办法专心写作,他必须忍受Alex像个领地的主人一样在他的公寓里乱转,对看到的一切加以赞叹或者嘲讽,或者更可怕的,Alex会穿着带着泰晤士河畔潮湿气息的大衣躺倒在他的唯一一张床上,把在扫荡中翻出的Tommy的手稿高高举起来,用一种可恶的语调大声朗读——Tommy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捂住耳朵冲出房子的冲动。

他有足够的理由逃走,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能向Alex解释他笔下故事的主角,一个自诩为骑士的骄傲男孩,为什么有着一双湖绿的眼睛和棕色的柔软卷发。

“男孩站在磨坊背后的阴影里,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手里的苹果,然后塞到嘴边狠狠地咬下一口。他的左腮被苹果填得鼓鼓囊囊,但仍然满不在乎地嚼动着,苹果的汁液从嘴角溢出来,沿着下巴流下一道透明的痕迹,男孩用手背把它抹去。他听见鹪鹩扇动翅膀的声响而回头,湖绿色的眼睛看了看荒草丛中间的小路,那里没有人来。”

句子和单词像折磨人的荆条,而Alex相当清楚并十分乐意利用这一点。他大声地读着,尽管有些句子被他错误的断句拆成了可笑的碎片,但当他读到男孩的眼睛,同时抬起自己那双与手稿里别无二致的眼睛长久地盯着Tommy时,Tommy发现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Tommy终于无法忍受地用手边能拿到的任何东西扔向Alex的脸,结果就是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玩笑和抗议最终都变了味道,他们像两只野兽一般互相撕扯,把对方从层叠的衣料里拉扯出来。散落满床的手稿被揉皱、被浸湿,等到几个小时以后,Tommy不得不用颤抖的手把它们一页一页拾起来展开、压平,透过凝固的液体辨认上面的字迹,拉出一页新的纯白稿纸重新誊写。他的写作在Alex的扰乱下越发缓慢,但同样也是每一次Alex的出现让他的头脑中涌出更多新的画面,男孩的眼睛和Alex的重叠在一起看着他,男孩用Alex的声音吐出冷酷的句子,“写我呀。”男孩说,用一种“爱我呀”的语调。

Tommy总是不得不写到很晚,睡眠不足带来时常造访的偏头痛,于是他舍弃了晚餐来避免偏头痛引发的反胃。他捏着钢笔的指腹冰凉地渗出汗水,左手在眉骨上方按压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尽量遮挡晃眼灯光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留意别把水滴在他的手稿上。

另外一些时候,深夜出现的Alex常常喝得醉醺醺的。他歪斜着倚靠在走廊的墙上,眼睛充血,等待Tommy爬起来陪他穿过那段荒凉的路。

他从不在Tommy的公寓里过夜,鉴于这座楼房里挤进了好几个住户,那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太危险了。。

一开始谁也没有意识到Alex醉酒的次数太多了,Tommy艰难地架着Alex的手臂,抱怨他打断了自己的好梦,抱怨他在醉酒后更加沉重的身体,也会抱怨他扑在自己耳边的湿热的鼻息。他们在甜腻而无意义的争论中踉跄着走向Alex的房子。他们不吝于表达爱与需求,百叶窗把窥探者隔绝在外,酒后的Alex总是有很多露骨的情话能讲给他听,Tommy被哄骗着陷入蜜糖的陷阱里。

这些纠缠大概也是始于第一年里某个Alex醉酒的夜里,Tommy从未想过拒绝——也许想过,但当Alex拖长声音在耳边央求他留下来的时候,那一点拒绝的念头就溜得不见踪影了。

Tommy被放倒在床单上,手指紧张地扒上Alex的后背。Alex的上衣被推了上去,Tommy的手指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接着探下去又是另一片。

“怎么——”

Alex贯穿了他,把他的疑问从脑子里挤走,只留下他自己的温度和触感。

后来Tommy锲而不舍地追问了很久,得到的回答有时是“燃烧瓶什么的......我们明天再谈”,有时则是“你以为我们是去非洲度假的吗”,或者“你在营房里吃果酱面包想妈妈的时候我他妈可是在麦德杰斯炸他妈的德国坦克呢!”,取决于当时的Alex是醉了两成、五成还是十成。

至于完全清醒的Alex则出现得越来越少,后来索性消失了。

这当然是个问题,这个问题叫做酗酒,随之而来的是充血的眼睛、阴雨天里越发恼人的背痛、更多无法安睡的夜晚和口不择言的争吵。

第一次争吵发生在码头的长椅上,他本应该径直把Alex拖回去的,可Alex在围墙的阴影里抓着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手心里亲热地蹭着,像急于讨好的某种小兽,于是他又一次妥协了。他们并肩坐在面向河面的长椅上,头顶是暗黄的路灯,透明的飞蛾在光晕里盘旋,Alex蜷缩着靠在椅背上,呼吸时发出风箱似的声音。

他们坐了有半个小时,没有说话,直到几个半大的男孩互相追打着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Tommy推了推身边的醉鬼,叫他去听那个男孩的口音。

“啊,”Alex不情愿地开口。“法国人。”

Tommy也有同样的猜想,然后他继续猜下去。“巴黎?”他不确定地说。“我分辨不出来。”

“里昂。”Alex信口胡说。

“你怎么知道?”

Alex闭上眼睛,仿佛即将陷入深眠,缓慢地呼吸了几次才再次开口。“因为他是白莱果广场的鸽子呀。”

Tommy转过身子好更好地看着对方的侧脸,他的醉鬼低垂着头,眉骨下面有一片阴影,阴影边缘露出泛红的眼角。他的睫毛抖动着,遮挡着他的眼睛,但Tommy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一只垂死的飞蛾跌落在Alex的肩头上,Tommy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它的挣扎,然后用手指拈起它轻飘飘的翅膀,Alex把眼睛张开一点,从眼角里看着他的动作。

“飞蛾。”Alex小声说。

Tommy把飞蛾扔出去,看着它消失在夜幕里。他觉得是时候和Alex谈谈了,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膝盖,稍微前倾身体。“少去几次酒吧,那你可能早就攒够去里昂的钱了。你喝得太——”

“操,”Alex粗暴地打断了他。“少他妈对我指手画脚的。”

Tommy僵住了,他的手还停在Alex的膝盖上呢。

最后Tommy还是把Alex送回了家,他安慰自己醉鬼乱发脾气的话不能作数,但这并不能把他的难过减少一分一毫。Alex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出现,Tommy在公寓里对着摊开的稿纸发呆,他的骑士男孩在上次停笔的地方沉默地荡着小船,在一条不会流动的河里漂浮。

下一次见到Alex是在大约一周后的下午,Alex站在他的门外,脸上带着一如平时的漫不经心,而神经质地张开又握紧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局促。他的衬衫看起来像是洗过了,虽然领口下面有一块洗不掉的油渍,但至少他从头到脚闻起来都是木料车间的味道而不是啤酒。

他来叫Tommy一起出去吃饭,因为他刚刚领到了这一周的薪水,这可算是件新鲜事。

在码头附近的一家餐馆里,他们占据了一个靠窗的位置,Alex在一小盆水煮杏子被端上桌的时候停下了咀嚼,放下勺子,抓了抓头发。

“我决定戒酒。”Alex说,带着讨好的眼神。

Tommy松了一口气。

Alex的第一次戒酒一共坚持了十二天,第十三天的傍晚他又一次醉醺醺地出现在Tommy面前,央求Tommy陪他走过那段回家的路。

“别走,Tommy。”当Tommy把Alex扔在屋子里的时候,醉鬼焦急地抬起脑袋哀求,Tommy在那双透着水光的绿色眸子里看到自己板起的面孔。他就着扶住门把手的姿势挣扎了一会儿,然后醉鬼决定用行动来留住他。

Alex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他,像个婴儿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四肢。“天哪。”Tommy无奈地叹了口气,急忙跨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这下Alex整个都挂在他的身上了。Alex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弓起后背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留下来吧,Tommy,别生我的气——你不是爱我的吗?”

Tommy吐出一口气,被Alex沉重的身体挤到了墙边,于是背靠着坚硬的墙壁,气恼地抓着Alex脑后的卷发。“我不爱你,你只会让我失望。”Tommy说。“别自作多情了。”

然后Alex在他的肩上笑起来。

“可是你爱我呀,Tommy。”

Tommy拿他没有办法。

酗酒,争吵,戒酒,这形成了一个时长不定的周期,在三年里一再重复着。有时Tommy会想在那些酒后的争吵里Alex尖刻的话语会有多少是出于真心,然后又告诉自己不该把酒鬼的话放在心上,可是那些话像扎在肉里的木刺无法被忽视。Alex说“别他妈对我指手画脚”,又说“你以为你是谁?哦,你爱我。那他妈是你自己的事,闭嘴吧。”

当Alex第一次这样朝他大喊的时候Tommy愣在了原地。

从某种程度上讲,Alex说的没错。他爱Alex,这成了他的软肋,而Alex抓住了这一点,并为此洋洋自得,Tommy甚至无法还击。有些时候Tommy能丢下一些诸如“自私鬼”之类的头衔然后幸运地一走了之,而另外一些时候,很不幸地,他会被困在Alex的双臂之间,在伴随着咒骂和道歉声的亲吻中滚上Alex的床单,然后大汗淋漓地抱着彼此的身体,把对方狠狠嵌入自己的胸口。

Tommy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的写作举步维艰,骑士男孩被压在抽屉的最深处,他甚至要换个笔名写些不知所云的饭后故事来换取一点稿酬。他用“忙于写作”的借口推迟着回父母家探望的日子,却在本该用于写作的时间里发呆。他发觉沿着码头直走向最南边是个好去处,泰晤士河从西北方来,在这里折向东北,Tommy花了更多时间坐在这里看着沉静的河面,想着他与Alex,他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他始终没有答案。

泰晤士河将在他看不见的绍森德入海,而里昂就在海峡的另一边。Tommy想他们也许到不了那里,无论是此刻还是未来,他们永远都去不了里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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